目前,鋼鐵行業出現了全行業虧損,做鋼材生意的鋼材貿易商也開始“過冬”了。采訪中鋼材貿易商甚至直接向記者表示,“現在鋼廠說煉鋼不如養豬,我們鋼貿商處境同樣凄慘,做鋼貿商還不如賣白菜。”
鋼貿商無處發聲
53歲的何孫輝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老很多,在蘇州做了快十年鋼貿生意的他,一開口還是帶著濃重的福建周寧口音。
“欠的錢要不回來,被騙的錢毫無蹤影,我現在真的走投無路了。”
“很多鋼貿商在考慮轉型,否則就撐不下去,再做下去只有自殺、跑路了。如果情況繼續惡化,全國約20萬鋼貿商最后將被擠壓掉一半。而能夠堅持下去的鋼貿商,不僅要‘身體素質’過硬,而且庫存還要最低、貸款最少。”
相關數據顯示,2012年第一季度,國內重點大中型鋼鐵企業全面虧損,虧損額超10億元。據悉,這是鋼鐵行業進入新世紀以來第一次全行業虧損,虧損面達33%,虧損企業虧損額達90.98億元。
何孫輝直接向記者訴苦說,“現在鋼廠說煉鋼不如養豬,我們鋼貿商處境同樣凄慘,做鋼貿商還不如賣白菜。”
記者實地調查了解到,“做鋼貿還不如賣白菜”不僅是何孫輝的苦衷,更是很多鋼貿商的口頭禪。
陳偉解釋說,“鋼鐵行業沒有暴利,鋼貿商的利潤更是微小。鋼鐵的產值比較大,4000萬噸到5000萬噸的銷售對于鋼貿商來說只是起點,低于四五千萬噸就難以生存,因為日常開支、人力費用、利息支付等費用都不是小數目。”
鋼貿商認為,雖然他們的日子并不好過,但公眾卻不知道他們和鋼廠一樣是微利行業、處境艱難。
何孫輝說,“很多鋼廠是國有企業,地位特殊,他們很容易發出自己的聲音。而鋼貿企業往往是民營企業,即使有上億元的經貿規模,但和鋼廠相比也是微不足道的,我們鋼貿商很少能發出自己的聲音。”
鋼貿商成了“夾心層”
被資金和銷售渠道套牢的鋼貿商,變成了“夾心層”。
何孫輝感慨到,“賣鋼材和賣白菜的唯一區別是鋼材今天賣不了,以后可以再賣,東西不會變質,但這往往會給鋼貿商帶來很大的資金壓力。”
何孫輝向本報記者回憶,“2010年時,開發商還會陸陸續續向建筑商還款,進而建筑商會在兩三年內把當初鋼貿商墊資的貨款全部結清。”
“但是隨著國家對房地產行業的嚴厲調控,鋼貿商發現貨款被結清的日子沒有了期限,開發商是要長期占用我們的資金了,我們沒有了盼頭。但是相反的,我們通常全款從鋼廠購買鋼材,賣給開發商后,如果開發商晚一年向我們付款,我們就要多付一年的利息。”何孫輝說。
王青松也向記者表示,“說鋼貿商是鋼鐵行業整個環節中風險最大的環節一點也不過分,鋼貿商往往需要全額支付貨款才能把鋼材提出來,而把鋼材供應給開發商時,開發商卻很少直接支付貨款,并且貨款什么時候能收回也很不確定,上下游的風險全部轉嫁給了鋼貿商,和上下游相比,鋼貿商永遠是弱者。”
“鋼貿商一般在向鋼廠交清款項后的一個月之后才能拿到現貨,同時還要向鋼廠交20%左右的保證金,然而開發商在樓房封頂驗收合格時才陸續給鋼貿商結清款項。”陳偉告訴記者,“一般來說,階段的銷售總量是必須完成的,比如,前兩個月的銷售任務可能差得很多,但是只要第三個月銷售很多,這三個月總的銷售量達到要求就可以。鋼貿商從鋼廠進貨時,一般都要給鋼廠保證金,如果完不成任務會按照比例扣保證金。”
“鋼貿商的資金讓開發商和建筑商控制住了,實在沒辦法。向建筑商追要鋼材貨款,他們稱開發商沒有把錢給他們,讓我們向開發商討要;開發商一般都說樓房都沒有賣出去,沒有周轉資金。就這樣兩頭受氣,但鋼貿商卻始終拿不到錢。”何孫輝表示,有時開發商就是故意拖欠貨款,但他也沒有辦法。
現在何孫輝手里還有幾張欠款單和訴訟材料。
“這是2009年鹽城第三建筑有限公司欠我的460萬元,我自己往里面墊付了1000多噸的鋼材,到現在已經3年了,我1分錢都沒有要回來。”何孫輝無奈地說。
另外,記者了解到,有的建筑工地進行工程分包,部分建筑商轉包工程后卻出現破產或外逃等現象,這種情況下鋼貿商極可能卷入糾紛。
何孫輝說,“我現在在山東、河北唐山等地就有好幾宗糾紛,有的可以立案,有的根本不能立案,法院告訴我‘必須有明確的被告人才可以立案’。不過即使立案了,法院判決我們勝訴,也是執行不下去,因為對方要么沒錢,要么就是跑路了或是企業倒閉找不到人了。”
記者調查發現,在鋼貿商群體里,要賬是一個普遍的現象,不少鋼貿商因為資金無法及時收回,不得不暫時縮小企業的經營規?;蚴歉纱鄷簳r關門歇業,全力向債務人討賬。
何孫輝告訴記者,“現在公司都關門了,我的工作就是去各地要賬,我以前從不抽煙,現在被逼得每天都抽好幾包。”